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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寅“临古”《锁諫图》的说明

时间:2023-08-07 17:05:51 编辑:九叠君 来源:九叠篆网

唐寅“临古”《锁諫图》的说明

马世川

唐寅,唐伯虎,在中国绘画史上是一个无法割舍的人物,尤其是在人物的绘画上,地位尤重。但无可否认,人物作品的创作比之于山水画难度更大。中国传统绘画和西方的油画在绘画技术上是两种不同的绘画方法,前者就如结构性的工程绘画,以线条的安置作为基本的结构性定位,在此基础上,渐次完成颜色的,层次的绘画任务。这种传统绘画的一个最为显著的特征就是,无论是结构线条的本身还是颜色和明暗的渲染,都是提笔一次性完成的,具有不可更改的高难度要求。正是因为不可更改,所以,每一点笔墨的瑕疵都无法遮掩,这对创作者的要求极高,因此,高质量的古代绘画绝大多数都是由“天才”来完成的,唐寅就是其中的一个。西方的油画则不同,它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都可以更改,这种更改会将最好的和最恰当的一面留给了观众,而它的细节在“可更改”的情境下实现完美的描述。很明显,中西方对画的理解和评价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路径。

《锁諫图》是中国古代画史上的名画,绘画背后的故事也有案可稽,十六国时期,北汉廷尉陈远达向昏君皇帝刘聪冒死进谏,用以劝阻皇帝改变为其宠妃建造“鳯仪殿”的决定。陈元达的劝谏,惹恼了刘聪,并下令将陈元达全家处斩。即便如此,陈元达并不畏惧,据理力争,冒死劝谏,且双手交叉,紧紧的把自己锁死在树干上。就在前庭吵闹当中,后宫刘妃闻讯,将一个“赦免”字条传递给刘聪,这才解除了这场“劝谏”风波。

因此,《锁谏图》的内容必然会按照故事的情节,自然的安排出劝谏的几个瞬间,每一个瞬间在画作上又分割成几个相对独立的段落,而最精彩的段落莫过于陈元达十指紧扣“锁死”大树,宫廷侍卫奋力拖拽陈元达这个单元,这是“锁諫图”当中最核心部分,也是最精彩的部分。另外,刘聪怒色面对陈元达,刘妃听闻传递信息,也都是画作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
这幅作品,最早出自于唐代的阎立本之手,后经宋元两代,多有名人竞相模仿,同样也有晚清到民国期间的印刷品。今天存于美国“佛利尔”美术馆的“锁諫图”就是一幅印刷品的代表。正是因为佛利尔美术馆的大力宣传,几十年下来,最终成为能够在中国艺术史上的可圈可点的经典作品。

图片系美国佛利尔美术馆《锁谏图》的局部,是民国珂罗版印刷的典型。

佛利尔美术馆是美国最为著名的博物馆之一,馆藏大量的中国古代书画,《锁諫图》便是其中的“典范”。但佛利尔美术馆对其研究却远远不尽人意。如果从佛利尔近十年的对《锁谏图》介绍来看,尤其在创作时间上,从唐代阎立本开始,然后是宋元摹本,一直到近年的明代摹本,步步退却,直到今日的无路可退。佛利尔的尴尬着实反映出其研究的孱弱及样本的严重不足,与此同时也反映出其治学道德的瑕疵。但实际上,佛利尔美术馆的印刷版本依旧是有用的,至少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给众人提醒了《锁諫图》的存在,还会提供一个与阎立本原作有“惊人”相似的图样,尽管这个图样的质量非常低下(印刷品的信息缺斤短两)。

本文所标定的作品出自于明代唐寅的手笔,系手绘作品,结论是非常肯定的,无意赘述。唐寅此作,虽为临摹,但其中的线条技术堪称一流。线条始末的细微处理,用笔轻重都与唐寅其他作品的线条用笔习惯高度吻合。历史上,有勇气临摹阎立本《锁諫图》的画家都是声望极高,天分极高的人,唐寅有这个勇气,也有声望,更不必怀疑他的绘画能力。这是一部大型作品,显然唐寅为此付出了太多心血,尤其是画心中部的陈元达的“锁死”自己,以及皇家武士全力拖拽一节,三个人物集中在一个局促的空间,身体各部位的互相干涉,手部动作,武士服饰的表达非常复杂,用线条一次性的高质量的完成如此复杂的画作,实在令人动容。

一部完整的内府书画作品必然包括题,跋和画心三个部分,唐寅的《锁諫图》就堪称完美。引首(题)书写“唐寅临古”四个铿锵的大字隶书,这是清代宫廷画家杨晋的墨迹。杨晋是清四家王翚的入室弟子,曾随康熙下江南,他在康熙时代很有地位。这个题写从侧面可以透露出这样几个信息,第一,这样重要的作品,杨晋有资格做引首,不简单。第二,杨晋在内府参与了很多书画的编辑工作,因此,他是阅览了内府图书的幸运之人。第三,隶书四字开宗明义,确定了这是唐寅临摹古人的作品。第四,这幅画作的装裱不会超过清康熙(杨晋是清早期人士,书画此次装裱不会超过引首)。

另外,乾隆的25年的状元毕沅在洒金纸上书写“雍和宫传世珍品永世宝藏”,毕沅是乾隆时期很重要的人物,他对书画鉴赏水平极高,他曾参与了大量的内府书画的整理工作,毕沅对书画情有独钟,他参与整理的很大一部分即是“雍和宫”所藏。

董其昌是明代晚期的南京礼部尚书,以书画闻名当代,他在画心题写到:“珪璋言惭博达,至于内典尤所未闻。”文字晦涩难懂,内容莫名其妙。实际上,董其昌摘录的是《圣教序》的最后一段的片段,完整的《圣教序》原文应当是:“朕,才谢珪璋,言惭博达,至于内典,尤所未闻。”董其昌当然不敢用“朕”字,他只能“掐头去尾”,借用李世民对三藏的无以复加的敬重,用以表达对唐寅《锁諫图》的尊崇。钤“董其昌印”。

清代陈枚,张百熙在画心上亦有留墨。

孟津王铎(钤印:王铎),恽寿平(钤寿平印),山民金农(钤金司农印),青浦王昶(无印),道州何紹基(钤何紹基印),吴毂祥(钤秋农印)分别先后做跋。这些人物,在当时都是“德高望重”的文化大师。

唐寅的《锁諫图》在传承关系上特别完美,一方面得益于离今天比较近,另一方面也映射出此画作的重要,加之刚刚入清便进入到康熙内府,因此,这根传递链条绝无断裂。在印鉴上,首先是康熙的“宣文之宝”,紧接着就是与之匹配的“佩文斋”,随之而来的,“雍正御览之宝”,“乾隆御览之宝”,一直到乾隆晚年的“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子宝”,“八征耄念之宝”,“太上皇帝”等等。这些印章庄重敦厚,“正襟危坐”,传统而经典。这足以说明,经过董其昌之手,一俟入清,便以重宝的身份进入到清代内府,其地位可想而知。实际上这类大致标准化的装裱方式的书画,正是代表了从宋代宣和内府起,皇家藏书的最高规格,这便是“文脉”,血统高贵的“文脉”,从某种角度而言,它代表了不同时代皇权交接的文化仪式。

很显然,给唐寅《锁諫图》“背书”的远不止皇家印鉴,通常情况下,画心的始末往往有局部“留白”。这是给自己或者后人留下的空间。这个空间,唐寅亲书“唐寅临古于寒舍”,并加盖“唐居士”阳文印,“唐寅私印”阴文印,这是“对章”,成对出面。在以往的唐寅书画调查中,这对印章时常出现在很重要的大作品当中。这个空间,密集出现的印鉴至少能够证实某某人“到此一游”,而能与皇家印章加盖在一张画作之上,对个人而言,这是一种荣誉,一种地位甚至是一种赏赐。抑或也存在被盖章人收藏的可能,但康熙及康熙之后,私人收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。即使有“皇六子”奕盺的印章,但其个人收藏的可能性不大,他仅仅是“为国欣赏”而已。

除了奕盺,这些印章的主人非富即贵,地位之高超乎揣测,清代于腾,朱彝尊,景剑泉,周于礼,宋曹,王原祁,戴植,邵松年,张百熙,王祖锡,张照,高士奇,宋荦,宫本昂,尤侗,耿会侯,汪文柏。这可谓是全明星的文化队伍。

另外“槜李项氏之家宝玩”这枚优雅的九叠篆章出自于明代最杰出的收藏家項子京之手,它的存在,昭示着这幅《锁諫图》曾被项氏收纳,項子京的书画收藏冠绝古今,迄今为止,无人能及。

“畏翁”印鉴,这是谭延闿的印信。谭延闿是晚清最后的进士,会元。曾任南京民国政府主席,行政院长。他和张百熙的存在,为此画作在民国的命运做了最后的印记。这也是有记录的最后的一次的向世人的招手。直到今日再次现身,将近90年来杳无音信。

毫无疑问,唐寅是个天才,这个传奇人物因为受到科场舞弊案的牵扯,终身与官场无缘。那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,曾经的“南京解元”,命运多舛,屡遭不幸。但正是仕途的坎坷,中国少了一个官僚,多了一个才华横溢的文人。这对其个人来说也许世事艰难,但对中国文化来讲,这确是一件幸事。

佛利尔美术馆的《锁谏图》印刷版本,牵出了历史上曾经的名作《锁谏图》的存在,抛砖引玉,功不可没。当然希望有其他版本的出现,除了本文介绍的唐寅之作,期望还有其他“仁人志士”的临摹作品,更是期待阎立本的原作品的出现,让世人一睹古人名作以及后人临摹的整体风貌。这个风貌让我们有机会站在历史的高点,全面审视中国古代书画的技术和习惯的演进,全面了解中国书画的老化规律和内府的藏书的典章制度,这对中国文化的真实再现有好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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